【王喻】知更（11）
白色情人节快乐！本章严重意识流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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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梦想不断的做 上升的气球不断的破
别难过别难过 没原因 有结果』
——王菲《再见萤火虫》
黄少天和方士谦同时找到的王杰希。王杰希和喻文州两个人脱离组织溜去酒吧也没有和谁知会一声，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结果方士谦果然在他们常去的酒吧里见到了在醉倒的边缘努力维持神志的王杰希，却没见到喻文州。
黄少天一看这场景就知道不对，立刻摁着王杰希的肩膀问：“文州呢？没和你一起吗？”
王杰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黄少天烦躁得很。他十通连环call，喻文州一次也没接。他百分之九十九确信喻文州消失这么久绝对是和王杰希呆在一起，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揪着王杰希的领子揍他一顿。况且谁又知道是不是喻文州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我送你回宿舍，走吧，”方士谦对王杰希说完，转头看向黄少天，“等他酒醒了我再问问。你先回宿舍看一下喻文州回去了没有，如果没在宿舍里见到他立刻通知我，别出什么事。”
黄少天走过街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王杰希肯定是喝多了，方士谦艰难地扶着他在路边等出租车。黄少天不喜欢酒味，拒绝了方士谦同行的邀请，加快脚步往车站走去。
不过喻文州还能去哪里呢。黄少天风风火火地赶回宿舍，拍开宿舍大灯的开关，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喻文州。
骤然亮起的光线透过眼皮刺了一下喻文州的眼睛，他下意识抬起手挡住光。
黄少天回来之前本来有很多想要追问喻文州的话，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寝室里没有酒精的味道，他姑且判断出喻文州应该没有喝酒。再和他亲眼所见到的王杰希一对比，情况反而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喻文州是因为喝醉了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才导致现在的状态，黄少天不会觉得奇怪，可是喻文州分明是清醒的，难不成是王杰希喝醉之后对喻文州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黄少天越想越惊恐，瞬间脑补出王杰希把喻文州摁在桌上，喻文州欲拒还迎然而出于内心人性的呼唤奋力挣扎逃跑的一系列场景。
沉浸在脑补中的黄少天一拍大腿，心想我就知道王杰希这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那些正经的样子绝对都是装的！
然而他这一拍拍得太响，喻文州睁开眼睛，片刻后低声问道：“少天，几点了？”
喻文州的声音有些哑，黄少天一听就觉得肯定有问题，又立刻在心里开始了对王杰希的单方面讨伐，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喻文州是在问他问题，愣了一下回道：“啊？哦，哦，我看看啊……已经过零点了。”
喻文州伸手想去摸床头的手机，摸了个空。他又在床边摸索了一阵，终于在床缝和被子之间找到了手机。还没解锁，电量不足10％的提示音就突然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没有短信，也更不会有电话。他眯着眼睛点开微信，只有宣传部部长发过来的工作报告。他没有点进去，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终于在屏幕变灰快要黑掉的时候，动了动手指，把和王杰希的聊天取消置顶。
一分钟之后手机自动关机，喻文州随手一扔，任由它卡在床缝里，然后翻了个身闭眼睡觉。
黄少天看他要睡了，那些话更无从问起，只好把大灯关上，只开了自己的台灯收拾东西。也不知过了多久，本该早就睡着了的喻文州忽然说：“我想好我总决赛最后一轮要唱哪首歌了。”
总决赛的门票是方士谦过来和喻文州取的。
“原本他要自己过来，结果队里临时有事，我正好就顺路拿了，”方士谦状似不经意地瞄了喻文州一眼，见后者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轻咳一声又道，“他说他一定会去看，不会爽约的。”
喻文州开始有些想笑了，他觉得方士谦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特别好玩。方士谦不知道的是，王杰希不来反而让喻文州松了一口气。喻文州这些天对王杰希可以说是千方百计地躲着，连政法大学的图书馆都不再去了。
自责或是愧疚，似乎都有。王杰希是信任他，或者是把他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才愿意对他说那些话。可是自己后来的举动算什么？那时王杰希近在咫尺颤动着的睫毛反反复复地在他梦里重演。他想起王杰希那天晚上两次问他有没有失望，可是到最后究竟是谁对谁失望了呢。
喻文州觉得自己也许应该说一声对不起。但是他要用什么理由去和王杰希解释自己神志清明状态下突如其来的冲动，更何况是在明知道王杰希不是单身，而且亲眼目睹了他和女朋友吵架的场景之后。无论如何解释，最终都只能让王杰希认为那不过是趁人之危的卑鄙之举。
原来喜欢也是原罪。
Q大十佳歌手总决赛其实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因为他们学校的性质，据说许多唱片公司会派人到决赛现场观察，挖掘非专业出身的音乐人才。毕竟无论是哪种类型的艺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需要机遇的，就算是表演系的学生也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先打出名气。只不过这样的先例实在很少，所以关于这个说法的真实性有待商榷。
学生会为了表示重视，专门请了造型师为选手们设计造型。喻文州抽签的出场顺序在倒数第二个，所以并不着急，就让黄少天先去化妆，他自己出门买润喉糖。舞台造型总是比较麻烦的，喻文州回来的时候还没轮到他，就先拐进了卫生间。
就在他洗手的空当，门被推开了。喻文州抬起头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进来的人，顿时全身一僵。
王杰希扶着门把的手也立刻停在原处。
无论是从气味还是氛围来看，卫生间都真的不是一个适合偶遇的地方，然而它又因其独特的性质总是频繁制造出各种让人措手不及的偶遇。
喻文州怔了接近五秒，意识到水龙头一直在往外流着宝贵的水资源，赶紧伸手关上。他看着王杰希，打了个招呼。“学长。”
话说出口，他发现自己声音太低，尾音竟然发不出来。乍一听起来，像是倒了嗓子。王杰希果然眉头一皱，“嗓子怎么了？”
喻文州迅速地咳了几声，终于找到了自己正常状态下的声音，看到王杰希严肃的神情，轻轻笑了一下，“可能是这几天练歌强度有些大，今晚比赛完就好。不用担心。”
他压抑住心底想要立刻逃跑的欲望，尽量维持着正常的表情说：“轮到我做造型，先走了。”
王杰希看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加油。”
喻文州垂眸，从王杰希身边擦过的时候顿了一下，没忍住说：“离比赛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里离食堂不远，如果你们没吃晚饭的话可以去解决一下，让女孩子饿着不好。方学长应该知道食堂在哪个方向。”
刚说完他就想把自己的嘴永远封上。竟然在卫生间里说晚饭的事，喻文州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双商恐怕在那天晚上全都被拿去泡药酒了。
说多错多，他实在不想再失态，也不等王杰希的回应，拉开门就要走。
王杰希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没有‘我们’。我是一个人来的。”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已经走出门口的喻文州听到之后猛然回头，卫生间门却在这一刻合上，发出“砰”的轻响。
按照赛程，第一轮先从十五位选手里淘汰五位，十位晋级十佳，再争夺冠军。两轮比赛的名次都由评委投票和观众投票综合加权计算分数决定。喻文州和黄少天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评估，第一轮比赛基本没什么压力。
喻文州中规中矩地选了一首可以体现他音域广度的歌，好歹学了这么多年，唱几句力量级高音完全不在话下。不过这首歌技巧性很强，他自己唱得认真，台下掌声雷动他也没放在心上，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就连宣布晋级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紧张，主持人问他初赛和晋级赛都是第一名有什么感想，他还能云淡风轻地笑着自我调侃，说感谢大家的抬爱，但是估计那个说他暗箱操作的帖子又要被翻上来了，还请手下留情。
直到最终一轮比赛即将开始，他在后台调试耳返的时候才忽然感觉到了紧张的情绪。黄少天在他旁边蹦蹦跳跳地缓解压力，晃得他眼晕。
“哇，你手心都是汗，我还以为你不紧张的。”黄少天看着喻文州拿纸巾擦手，有些惊讶地说。
“人非草木，我也不可能那么坦然。”喻文州说。
“也是，”黄少天在椅子上坐下，无聊地抱着椅背，“方士谦这个言而无信的人，说要过来看我唱歌，一晚上都不见人影，亏我还给他们挑了位置那么好的票，白白浪费了。比赛完我要打电话强烈谴责他。”
喻文州笑了笑，没接话。
比赛前王杰希说的那句话又在他脑海里回放了一遍。他不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没有和王杰希一起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吵架，更不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王杰希为什么还要执意过来赴约。喻文州不想自作多情，但是无论如何分析，王杰希都只能是为了他来的。
就这么守信吗，喻文州在心里苦笑。
好在他掌握了凡事不去深究，暂时放过自己的方法。
他在黑暗中坐到了钢琴前的琴凳上，带上耳返的耳机，转头瞥了一眼漆黑的观众席。虽然他其实不用看就知道王杰希坐在哪里。
这首歌的前奏其实不适合用钢琴演奏。而且它的原唱歌手早以独特的嗓音和演绎方式把它唱到了一个不可超越的地位上，因此翻唱的歌手寥寥无几，其中男歌手更是屈指可数。但是喻文州选了这首歌，对前奏进行了一段细微的改编，插入了一段钢琴独奏。
黄少天在看到喻文州彩排表演的时候十分惊讶，因为这分明只是一个校级的比赛，喻文州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这是一次冒险，但是喻文州太想唱这首歌。他闭上眼睛，王杰希颤动着的睫毛和低声的叹息在他心口掠过，痒得发疼。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除此之外周围依然是一片黑暗。喻文州仿佛置身于唯一的荒岛，手指几乎是凭本能让那些韵律在琴键上流淌出来。末了他深吸一口气，倾身靠近话筒。第一句歌词。
他依然闭着眼睛，眼前渐渐闪烁起微弱的光点，全都向他涌来，翅膀扇动着，是天亮之后就会消失的萤火虫。它们消亡的时候会散在地上，融进泥土，生前不曾有几分光亮，死后也不会有谁来惦记。但是这都不要紧啊，再到一个新的晚上，这些光芒又会重新亮起，只要这些会发光的小虫子不灭绝，就永不熄灭。
——别难过，别难过，没原因，有结果。
他迅速地把话筒取下来，全场的灯光瞬间亮起，温暖的或者是清冷的，全都聚集在他站立的舞台。舞台前是一排射灯，投射出的白光将他的视线尽数阻隔，所有的伴奏同时响起，彻底把他的心跳调动起来。
喻文州终于可以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肆意地望着王杰希所在的方向。镭射灯是个好东西，他看不到王杰希，王杰希却看得到他，而且没有人知道他想看的只有王杰希。哪怕他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知道王杰希绝对在看他。
其实所有人都在看他，可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也许这首歌本就应该只有一个听众。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完全袒露的自我。
他仰起头看见场馆上方深灰的天花板，伴奏戛然而止，而他还有最后一句。
——请看我漂亮的坚持。
别忘记我。[1]
tbc
[1]“请看我漂亮的坚持，别忘记我。”
出自王菲《再见萤火虫》
（文州唱的歌是王菲的《再见萤火虫》，非常好听的一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