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阡歌

愿我们在下一场梦境中再会。

【王喻】萧疏(1)

*突如其来的新坑/非原著向/现代paro

*熟悉的重逢梗。毕竟不久别重逢就不是阡鸽出品。

*最近忙,更得很慢,大概是中篇/HE


——送给将至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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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

 

王杰希鲜少对秋天有什么好感。彼时尚且有些坑洼的小路也早在这些年细致入微的城建下融入平平整整的沥青里。刚铺路那会儿他总厌恶走那条近路回家,忘关车窗的毛病常让他满吸一口化工臭气,严重时还要偏头咳嗽半晌。

只是从小在京城里被传统中式男孩教育熏染长大的男孩子,终究是不愿意承认那点细腻的心思——譬如他只是回想起那些浅坑低洼里曾经被细雨涟漪覆盖的银杏落叶。

于是原本就不存着几分好感的秋日,一朝一夕抹杀殆尽,还凭空上了他的黑名单。

 

他们来的时候是没带伞的,外套借给了裙不过膝的女同事,缠绵的雨不消片刻就打湿了整片肩头。

高级酒店总有诸多不便,中庭花园仿足世界各地名胜景观,偏偏不设避雨棚顶。几个人颇有些狼狈地窜到大厅,回头一望,石雕的虚胖丘比特喷泉在风雨里偃旗息鼓,彻底没再喷出一星半点的水柱。

“这老外眼光真寒碜。”方士谦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毕竟还没见到甲方,方士谦对于自己新一季度的惨烈状况未卜先知,口头上逞逞一时之快,王杰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随他去了。

只是看到那间订好的包厢名时他还是不由得随着方士谦忍俊不禁起来。欧式设计的酒店庭院,内置包厢竟然叫“花好月圆”,难怪这洋投资商一眼相中,想来是对这中西合璧的国际化路线一见倾心。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一笑,真成了这晚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饭桌上谈生意也是中国人的传统,那位意外地显得年轻英俊的白人老板光记得入乡随俗,随行翻译被他抛诸脑后,好在身边的那位下属法语流利,颇有耐心地和他介绍着后入席的几位。他右手小指上戴着枚银色尾戒,随着手的摆动在灯光下断断续续地反射着清浅的光。

王杰希用力咬着后槽牙,拼着全力,也没能说服自己把视线从眼前这个人脸上移开。

没人在这样明显黏着的注视下还能视若无睹。他终于停下了要说的话,竟还带着点笑意坦然回视。“王先生……?我脸上有东西吗?”

对视只持续了不到三秒,王杰希一言不发地别开了目光。

入座后坐在王杰希左手边的是个颇为健谈的小青年,酒过三巡各自闲聊,开始对柳非大谈特谈这英文字母命名的开发商公司,官腔打得王杰希云里雾里,心不在焉地听了半晌,忽听到他讲:“我们企划部门的小喻,就那个,刚才充当临时翻译的喻文州,那来头可大着呢。英国名牌大学毕业,短短几年成了好几个大单子,是猎头都挖不走的大将,这不随着分公司boss来内地开荒,年轻有为还单身,算是半个钻石王老五。”

柳非不见得多么钟意这个款型,但总归是配合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两眼略放光地往那位传奇人物瞥去。

那人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谈笑风生长袖善舞,就连袖口的金属袖扣都透着温文尔雅,只是一刻也没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王杰希记不清自己说了什么话,谈成了什么生意,那些洋酒一杯杯下肚,他一如往常面不改色,只在结束饭局起身买单时磕到椅子腿踉跄了一下。

方士谦皱着眉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下了定论。

“你醉了。”

王杰希眯着眼睛,试图分辨三四个重影里哪个是真正的方士谦。

他在大脑沉重的压迫里一头倒在了桌上。

 

“我算是见鬼了,王杰希原来是能喝醉的啊,”方士谦揉着不太清醒的脑门嘀咕,“完了,怎么把他弄回去还是个问题……柳非,他家住哪儿来着?”

“我又不是派出所登记户口的,我哪记得啊……”柳非也醉得有些神智不清。

一直没有向他们这边看过来的那位却似乎是听到了这番对话,忽然转头看着醉倒在桌上的王杰希。

故都的秋雨越到子夜越不愿止息,一路上出租车的雨刮不紧不慢地在挡风玻璃上扫出韵律来。司机必然是不愿载上一位一身酒气的乘客的,深更半夜臭着一张脸,碍于喻文州态度和善地给了小费,屏着气忍辱负重,闲聊却是不可能了。

喻文州让醉得不省人事的王杰希靠在自己身上,右手轻轻护在他脸侧,防止后者因为驾驶颠簸把头磕到车窗上。

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杰希头顶的发旋。酒桌上那副游刃有余的皮囊早过了时限,取而代之的是深重的疲惫,他闭上眼睛往后靠在座椅靠背上。路灯明灭的光影透着薄薄的眼皮在他眼前轮转。

“文州。”

喻文州骤然睁开眼睛,然而声音的来源显然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方今夕何夕,只在迷蒙视野里瞥见那枚他并不熟悉的尾戒,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响。

“酒味好重。”他说。

喻文州有些哭笑不得:“是你身上的酒味。我没喝酒。”

王杰希闻言,灵台忽然清明了一瞬,眉头迅速蹙起,声音抬高了一些,像是训斥:“你不能喝。”

太近了。王杰希用力讲话时胸口的震荡隔着衣料打在喻文州身上,刹那间仿佛那股震荡向他心口同步冲撞而来,喻文州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很低:“不喝。我酒精过敏,我记着的。”

王杰希忽然亢奋的状态被这近乎顺毛的语气哄得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猛然轻笑了一声,抬手捂着额头,像在喃喃自语:“对,你酒精过敏,我也差点忘了。……差点。”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末了才轻轻念了一声:“文州。”

车子拐进小路,沿着那条他险些遗忘的熟悉路径驶向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更显零星的灯火。喻文州在王杰希再次睡着之前都没等来下文。

 

喻文州微微低着头,把王杰希的一边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慢慢走向那扇锁着的雕花铁制大门。

——就连门铃都没有换过。

王杰希在寒风细雨里打了一个寒噤,还是无意识地把全身的重量侧压在喻文州身上,右手轻轻地握着喻文州的手腕。

陈姨苍老得也快,头发白了少说有三分之一,收拾厨房用的围裙还没摘,匆匆忙忙地赶来开门。她实在没能一眼认出搀着王杰希的人是谁,连声道了谢,刚要搀起王杰希,一晃神看清了喻文州的脸,手顿时僵在原地。

喻文州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陈姨,是我。”

中年女人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眼神已经开始有些迷茫,张着嘴怎么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文州……你,你回来了啊。”

王杰希原本虚握着喻文州手腕的手猛然攥紧。喻文州顿时浑身一僵,用尽全力挣开了他的手,随即一刻不停地把人推给了还愣在原地的陈姨。

那个堪称溃逃的瞬间过于匆忙,一声“再见”隐匿在风里,上了年纪的女人听不分明,汽车尾灯已划破雨幕远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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