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阡歌

愿我们在下一场梦境中再会。

【半生瓜番外一】尘埃,道路与远方

全文见置顶。


『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不过没关系,道路就是生活。』

——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



“苏黎世?你俩还真是闲钱没处花啊,一个去了百八十次的地方还有什么好逛的,物价还比别的地儿贵上好几倍。”


喻文州下飞机的时候,脑海里立刻冒出了来之前他们在刘小别酒吧里,黄少天的这句吐槽。


然而那时坐在他身边提议的王杰希并没有因为这话产生动摇,只是冷淡地说:“两个人去和一群人去,能一样么。”


“得得得你俩二人世界去吧,当我没说。”黄少天摇着玻璃杯里的软饮,试图自我欺骗把它当成酒精。


刘小别坐在吧台边和他们一起喝软饮。说来也好笑,他自己开的酒吧,调酒选酒的工作全让调酒师干去了。他不干活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头不喝酒喝起了饮料,仿佛在砸自己的招牌,硬生生地把一个本该声色犬马的酒吧整成了一个清心寡欲的聊天会所。


于是他们选择的旅游地点,最终还是定在了这里,一个连机场便利店他们都逛腻了的地方。



确然没有什么特别。临近黄昏时分,永不停息的利马特河还在城中央流淌着,将弯如新月的苏黎世湖的澄澈碧水引至遥远的莱茵河,不紧不慢沿着轨道前行的电车与骑行的男子擦身而过。


喻文州站在桥上欣赏河上的天鹅。不远处身着长裙似乎也是游客的的东方姑娘正兴致勃勃地给天鹅喂食。雪白的天鹅伸长了脖子,享受来自异乡人的馈赠。


“有一次张佳乐前辈也是跑到这边来喂天鹅,结果那只天鹅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突然冲他吼了两嗓子,吓得他差点翻下去。还好新杰手快把他拉住了。”喻文州说。


“那会儿我和肖队在备战室吧,错过好戏,可惜了。”


“张佳乐前辈统共也就参加了一次世邀赛,第二次就没他,也没叶领队了。”喻文州想起久远的事,语调轻而平淡。


王杰希点头,“第二届世邀赛也是状况百出,看来叶修无论如何都有点镇场作用。”


喻文州斜睨他一眼,“王队忘了吗,第二届的突发状况,你也是领头人之一。”


王杰希面不改色,“彼此彼此,少不了喻队推波助澜。”


“能在我开备战会议的时候直接和我发生正面冲突的,迄今为止就你一个。”喻文州凉凉地道。


第二届世邀赛半决赛的备战会议上,队长喻文州和队内资历最深的王杰希就人员安排问题当场争执起来,被苏沐橙称为世界奇观。


毕竟喻文州和王杰希这两个名字,怎么看都不会和吵架争执这几个词语联系在一起,因此把在场的其他队员们吓得不轻。


“你当场回敬的时候也挺吓人的。”王杰希说。


那时喻文州站在投影幕前,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看向王杰希的眼神冰冷如尖刀,暗含讽刺的话语张口就来毫不含糊。


想到这里,喻文州也不由得笑了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是你发出那种质疑的声音,突然控制不住……”他侧头避开王杰希的视线,“觉得有点委屈。”


喻文州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有风拂面而来,把尾音卷到空气里,最后那几个字就伴着河风刮到了王杰希耳畔。


他刹那间对许多年前备战会上对喻文州说过那番强硬的话感到愧疚。


他还记得召集全队开会那天,如果不是会议结束人都快要走完的时候喻文州突然站立不稳一把扶住桌子带翻了水杯,没人会发现他已经反反复复发了两天的烧。


喻文州确实不常生病。在王杰希的印象里,严重到发烧卧床这样的病,也就只有第二届世邀赛和很久之后的那个雨夜里这么两次,偏偏两次还都让他给撞上了。


第二届世邀赛喻文州有多么辛苦,整个国家队有目共睹。第一届尚且有一个不用上场的领队叶修分担大部分工作,第二届时,由于叶修忙于自己的事业,对荣耀比当年生疏太多,也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职业状态,所以没有接到领队邀请函。这样一来,所有的工作都由喻文州这一个队长全权负责。而好巧不巧,第二届又改了赛制,不少国家还换了阵容,重新研究还得多花一番精力。


喻文州身为队长,一切人员安排与整体战术都要亲自操刀,这样的工作强度加上对气候的不适应,生病是很正常的。而作为全队的支柱,他又不能离开战场,更不能允许自己的病情扰乱军心,没有累垮已经是万幸。


非但没有分担喻文州的工作,还成为了他更加心烦意乱的因素,也难怪喻文州时隔多年还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委屈”。


但又确实也不能怪王杰希。那时候他们还是最尴尬的前任关系,王杰希比谁都重视和喻文州保持距离,没有顾虑到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后来……


“你把少天推去训练室,自己留下来照顾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喻文州接着又问了一句。


王杰希一愣,半晌后答道:“黄少天只会把你吵到病情加重吧。”


“我不知道,”王杰希又道,“那时突然就很自负地认为,他们照顾你肯定没我照顾得好。”


“你都没给过别人机会。”喻文州笑。


王杰希叹气,低声说:“毕竟我也会怕,因为肯定有人可以对你比我对你还好。这有点残酷,所以我下意识尽可能地不让它发生。”


喻文州沉默。


“我们来这里是来回忆杀的?”王杰希望向河面,“走,我听说可以去苏黎世湖上乘游船。”


由于是温带海洋性气候,苏黎世夏季也不显炎热,天看起来高而远,太阳已经西斜。他们乘坐的游船上,共乘的游客不算太多,肤色和语言也不尽相同。他们没有坐进船舱,而是选择了甲板的位置。王杰希的位置靠着船舷,垂首可以看到闪烁着夕阳波光的湖水。


船开动之后,风就变大了,左右无人,喻文州张开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风,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两岸的城区和高低不一的杉木不断地从他们身边退到身后,河畔的许多长椅上坐着悠闲的市民,目光也不知道是落在这艘游船身上,还是落在别处。


“凯鲁亚克说,‘我在黄昏的大地上踽踽独行,感到自己不过是这个忧郁的黄昏大地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所以我们在这个黄昏的游轮上迎风而行,也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喻文州说。


“瞎文艺什么,”王杰希回道,“凯鲁亚克也说过,‘出发的感觉太好了,世界突然充满了可能性。’所以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尘埃,也同样可以有无限的可能。”


喻文州反驳不了,只是眯着眼睛笑。


“所有的过去都成尘埃,过去的你我也是一样。”王杰希说。


“那么我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王杰希伸出手,把喻文州的头发揉得更乱。夕阳已经将河水染成金黄。




这真的就是一场认认真真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旅行。


第二天他们一起走过班霍夫大街,精致的花店和咖啡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精心布置的橱窗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作,而整条街上昂贵的奢侈品牌恐怕早已经被国家队仅有的两位女选手逛了个遍。喻文州把卷烟店门口陈列的雪茄拍了张照艾特叶修,王杰希则穿越几条岔口找到了喻文州要的手工巧克力店,在关门之前成功把巧克力盒子放到喻文州手上。


第三天王杰希拉着喻文州登上乌特立山鸟瞰整个苏黎世,利马特河在他们眼底延伸至天际。晚上他们去苏黎世歌剧院欣赏语言不通的高雅艺术,喻文州在黑暗中倒在王杰希肩上沉沉睡去。第四天喻文州坚持要去教堂试图寻找爱斯梅拉达,王杰希好心提醒那应该在巴黎,喻文州说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苏黎世三座教堂都看个遍,最后回到宾馆两个人的双腿已经走得没有知觉,喻文州还倒在床上笑。最后一天他们在城里漫步,喻文州找了一家点评不错的店吃奶酪火锅,他自己吃得开心,对面的王杰希只觉得齁死人。


晚上他们收拾回程的东西,五天的旅行还在他们的体力承受范围之内。


“旅行总是让人抗拒回到办公楼。”喻文州叠好衣服,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不过我的暑假还有一个多月。”王杰希毫不留情。


喻文州忍住说分手的冲动,忽然起身从后面抱住坐在椅子上的王杰希,找到他的嘴唇就吻了过去。喻文州的短袖比较宽松,俯下身的时候领口敞开,王杰希的目光穿过领口把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而喻文州还在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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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文中讨论凯鲁亚克的部分均出自《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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